【张北北篇】第十二章 戏子的泪
慕容说:我不是戏子，在别人的剧本里流着自己的泪。
而我说:我是戏子，却没有资格在自己的剧本里流着主角的泪。
————摘自张北北微博（2011.9.18）
终于，我离你又近了一步，苏墨。九月的N市，蔚蓝的天，棉絮般的云，灿烂的阳光，一扫心中的阴霾。我的头发也变长了，换上白色的校服，背着书包，戴上手表，走上教学楼第四层第二间教室，高二2班。
站在门口，我静静地环视教室四周，整齐的桌椅上覆满灰尘，黑板擦和粉笔在讲台上随意放着，墙壁上挂着激励学习的名句。此刻的教室里空无一人，除了我，为了能离你更近，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一年，我设想过我们在新班级里遇到时的心情，可当我实实在在地站在这间教室里的时候，我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我曾把感情赋予两个我最在乎的人，可是最后我都只落得被抛弃的下场，所以，现在的我还要因为你孤注一掷吗？目前看来，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这样做，我就这样，跟着你开始呼吸同一教室的空气了。
我走到最靠窗户的那列桌椅的最后一个座位，拿出纸巾擦干净桌椅，把背包放好。这时女生们三两群地有说有笑地走进来，迅速找到各自的位置，形成几个小片区群体。男生们也进来了，可我没有在意别个男生，直到苏墨也走了进来。他背着斜挎包，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和球鞋走了进来，有些女生本来正聊得热火朝天，看见苏墨进来了，便纷纷望着苏墨，教室一下子便安静下来。苏墨无视那些目光，径自走到我前面，坐在我前面第二个位置。
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是那么熟悉，因为，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始终不能跟他并肩，只能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走向别人。在新班级里，我始终感到不自在，我本来就内向，来到新的环境更不能很快适应。高一的时候跟我交情还算可以的就数符馨悦了，可她跟我不同班级，这让我在面对一个个陌生面孔时感到局促不安，所以，我没有朋友。可是我害怕一个人吃饭，因为我说过那样的背影孤单得让人心疼。
新学期的第一天，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中午放学，我拎起包直接小跑到隔壁班找符馨悦一起吃饭，可她已经跟新朋友约定好一起去吃饭了。我不好意思加入她们，因为我怕气氛会尴尬，所以我就硬着头皮对符馨悦说:“我一个人挺好，你们先去吃饭吧，我还得回教室拿些东西。”此刻的我脸上肯定满是失望的神情，耷拉着脑袋往教室走去。我站在教室后门往教室里看，寻找高一的时候的同班同学，没想到教室里只剩下两个陌生的同学了。
忽然有声音从我背后发出:“贝贝，你可以跟我一起吃饭啊。”那是很好听的低沉的男生声音，是苏墨。我回头疑惑地望着他，接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是不是有个叫“贝贝”的人，但没有，我想他应该是认错人了。可是，再这么僵持下去，我的心跳声就会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了，我假装看手表，低着头绕过他连忙走开。
这好像不止一次他叫我“贝贝”了吧，我开始对这个“贝贝”感兴趣了，这不失为接近苏墨的一个办法。渐渐地，我开始融入了这个新集体，这个班级的女生们都挺安静乖巧的，学习很努力，所以学习氛围很好，虽然女生有四十多个，男生只有十一个，但是女生和女生之间没有小团体倾向，大家关系都很好。坐在我前面的那位女生是高一的时候跟我同在一个班学习的同学，我们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现在住在同一个寝室，我们也没有任何交流，可能她和我一样都比较内向吧。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斯文很安静的女生，戴着一副眼镜，扎着长马尾，个子高挑，身材姣好，她还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做萧清依。如果她稍微打扮一下，就会上升到女神的级别。
在新班级里，每一位同学的新学号都是根据高一一整年的文科科目考试成绩平均分的高低来确定，而我恰好是十号，所有科目中地理和数学成绩不算太好，所以我将重点学习这两科。而我因为初中的时候语文功底好，所以到了高中之后学起语文来事半功倍，高一一年的语文成绩都是班级前三名，所以高二的时候我便顺理成章地做了语文科代表。
而老师分配学习小组的时候，把苏墨安排到了我所在的组，我恰好又是组长兼语文科代表，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呢？我这个组长要做的事情就是督促组员把每天的作业写完，并定期交流学习方法，而且每个组的考试成绩按高低排列，最后前三名的小组获得奖励，这些奖励是印有英才高中logo的笔记本和徽章，以及一小笔奖金。这样互相竞争的学习环境让大家充满了斗志，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晚自习下课之后收咱们组的组员们写的作业，这可以让我找到机会跟苏墨说话，哪怕内容只是单纯的一句“要交作业了”，但他似乎从来不做语文作业，除了要写作文之外。这让我很是苦恼，如果他不交语文作业，我这个科代表就有点不负责任，可是我又不想让苏墨的平时表现成绩出现扣分现象，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一两次放过苏墨，在语文作业登记表上给他打个勾表示作业已完成并上交。
有一回，是语文老师负责看管咱们班当晚的晚自习情况，语文老师是一位很有能力教学经验很丰富的特级教师，对学生的要求特别高，最重视的就是平时写的作业的质量。而今晚的晚自习语文老师将重点检查同学们写作业的情况，看来苏墨这次在劫难逃了，而我这个帮凶将面临被革职的危险。
老师将我们的练习册一页一页的仔细检查，并用红笔标注评语。教室里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都低着头写作业，不敢发出声音，而大家的内心却都七上八下的，毕竟语文老师平时根本不提写作业的情况，大家都有所放松，应付一下就上交到科代表处，谁知，现在老师喜欢玩起突击检查来了，偌大的教室只有老师翻页检查作业的声音在回响。
第一节下课的铃声响起，老师依旧在认真地检查作业，大家也都识趣地继续学习，没有休息，直到第二节晚自习上了三十分钟左右老师才停下手上的工作。老师慢慢地摘下眼镜，然后他的右手用力一拍讲台，大声吼道:“你们是不想学语文了吗？谁不想学尽管说出来，我立刻批准你只要是语文课都不需要来上课了，你们就是这样应付我布置的作业，那我也应付你们随便教学行不行？有的同学更可恶，身为科代表竟然如此不负责任，跟同学串通好一起欺骗老师，明明没有写完作业科代表竟然在作业登记表上打勾表示完成作业！苏墨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没有写作业而表上登记你已经完成作业了？两个科代表中是哪一个科代表这么胆大包天包庇你！”
“是我自己打的勾，没人包庇我。”只见苏墨淡定自若地站起身来，语气平缓地说道。“你！你存心的是不是？你是很聪明，但你竟然用这样的态度来学习语文，你简直不把我放眼里，不尊重我的教学！你给我出去站着，以后的语文课你都不需要进教室里面听课，就站在走廊罚站，语文课上多长时间你就给我罚站多长时间，现在立刻出去，站到晚自习下课为止！”天呐，他是被我连累的，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为什么不把我供出来呢？
其实已经很明显地可以想到是我在包庇他，因为另一个科代表是男生，那个男生跟苏墨是死对头，他当然希望苏墨不写作业，而苏墨真的就这么做了，这样那个男生就能够如实把情况反映给老师，而且那个男生最怕的就是语文老师，他坚决不会铤而走险包庇苏墨。看着苏墨在走廊上罚站，我心里难受极了，如果是别人包庇他，他也会这样不管不顾地隐瞒吗？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吗？我该高兴还是自责呢？怎么说才好呢，都怨自己，弄巧成拙。
自此以后，苏墨依旧不写语文作业，就这样跟老师对着干，后来语文老师也不再理会他了，任他自生自灭。不过苏墨是真的很聪明，他不需要写这些任务式的作业也能考出好成绩，以他的能力进重点班是绰绰有余的，但他最讨厌的就是被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自己，他喜欢自由，进了重点班，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不如现在落得个轻松自在。
这天晚自习下课，教学楼下面二楼的男生们像炸开了锅似的，呼喊声震耳欲聋。我本来就对这些热闹的事情不感兴趣，独自一人回了宿舍。等清依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宿舍楼已经熄灯，同学们应该准备休息了。据清依所说，今晚楼下的动静原来是咱们年级某位男生当众向一个女生表白，那个女生竟然是白晓希，至于那个男生，是苏墨的好哥们。在男生们的帮助下，表白场面很是壮观，顺着二楼教学楼的走廊边沿点燃粉色蜡烛，蜡烛一直延伸到一楼的草坪上，草坪上还有蜡烛摆成的心形图案，在心形图案中间是一个礼物盒。清依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阵势闹得有点大了，最后把老师们都吸引过来了，就连学校的保安队伍也跟着过来疏散围观的人群，以免发生意外。而始作俑者当众被教育一顿，只是对他们这些男生来说教训经常有，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但对于白晓希而言，却是不小的打击啊，这应该会让白晓希在老师们心目中的印象大打折扣。不过，像白晓希这样爱出风头的女生我早看不惯了，被老师教育一下也是好的。”清依理直气壮地说。只要不关苏墨的事，我都无所谓，于是就各自洗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班里的女生们都在议论着昨天的表白活动。
“那位男生准备了上千元的香水送给白晓希，但白晓希拒绝了，你说她这是矫情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
“我想啊，白晓希肯定是忘不了自己的初恋，所以在广大群众面前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对方”
“不对不对，我觉得吧，她是喜欢苏墨所以才和交往了两年的初恋男友分手，连交往了两年的男友都没戏了，更何况是那个男生，她跟苏墨只是还没有确定关系而已”……
听到这，心中装着千愁万绪的我回到寝室，我拿着小凳子坐在阳台上吹吹风，让绷紧的神经放松，一个人独自对着月亮，苦笑着，月光淡淡地笼罩着大地，此时此景心凉如水。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却妄想他是最佳男主角，殊不知我在他的剧本里连个过客的资格都没有，而我在自己的剧本里却留着配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