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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前言 第一章 出警组时的友谊 第二章 思想工作 第三章 机动组会议 第四章 早晚高峰 第五章 渣车 第六章 渣车老板 第七章 怎样的父亲 第八章 整治渣车 第九章 愁绪 第十章 带病的认真 第十一章 不测风云 第十二章 关怀 第十三章 又遇惊险 第十四章 丧心病狂 第十五章 心静如水 第十六章 一个民警的机动一组 第十七章 波涛汹涌 第十八章 针锋相对 第十九章 十三个电话的尴尬 第二十章 记性与胸襟VIP 第 二十一章 “父子”的秘密VIP 第二十二章 大比武VIP 第二十三章 交巡第一天的警VIP 第二十四 第一次请客VIP 第二十五章 受伤的岂只“大红袍”VIP 第二十六章 武疯子的人生VIP 第二十七章 三寸不烂之舌VIP 第二十八章 冬日里的温暖VIP 第 二十九章 乱吼一条街VIP 第三十章 自找的麻烦VIP 第三十一章 加班所遇VIP 第三十二章 楼顶的藏匿VIP 第三十三章 泪别VIP 第三十四章 这个城市的打工者VIP 第三十五章 感动VIP 第三十六章 花季少女VIP 第三十七章 投诉VIP 第三十八章 忠孝两难全VIP 第三十九章 命案VIP 第四十章 追逃VIP 第四十一章 冬夜悲泣VIP 第四十二章 雪. 大雪VIP 第四十三章 三月的遥想VIP 写作后记VIP

第六章 渣车老板


“唉呀呀!这个警官这么面生,工作好勤奋,这么热的天,还在工作。”


洪剑抬起头,看了一眼,冲着他阴阳怪气说话的来人,好面生,肯定没见过,站在身后的李大勇,轻轻用手拉了拉洪剑的衣袖,小声提醒着他:“这就是熊家婆”。


听说是“熊家婆”,洪剑便停下笔,仔细打量着那些渣车驾驶员口中的老板。


身高在1.60米上下,五十岁来岁,穿着朴素,大大的脑袋,挺着个浑圆的啤酒肚,眉弓很低,眉毛很长,眼睛却很小,远远望去,就象眼睛藏在眉毛里一样,皮肤又很黑,小眼睛下还吊着两个很深的眼袋,的的确确象一个“熊家婆”。


后面还跟了个女人,也是五十岁左右,微胖,留着短发,个子也不高,皮肤也很黑,牙齿有点龅,颧骨稍显突出,穿着普通的黑色短袖,灰色长裤,脚上一双普通带挂的女式皮鞋沾满了黄泥,看得出才从工地里出来。


“你还要不要我们吃饭嘛!”,“是不是没给进贡嘛!”,“扭倒废!”。


“中秋节才没过好久,春节不是还早吗?这么早就出来找过年钱了,冤枉钱找多了,会得报应的。”


“还不是仗着穿着了一身黑皮,脱了衣服,我看比谁都不如!”


尖酸刻薄的女高音就是从这位黑衣妇女口中涌出的。


“老板娘,别个警察也有任务。你看到的哈,这帐要报哟。”


一名年级大点的驾驶员可能也听不下去这种恶毒的话语,为交警辩解着。


“有任务就不要我们活了呀!无非是政府养的狗,饿了就要出来咬两口。”


“老娘,今天就要看看他填不填别人的!”


这女人说着牛都踩不烂的话,遇着谁,不想发火的肯定少,这么多年过来,洪剑在执法中,什么样的场合没见过,似这种 想用话语激怒民警,从中浑水摸鱼,挑民警言语和行为上的毛病,让民警服软,害怕。甚至把事态扩大,在到互联网或各种新闻媒体上乱炒作,诋毁民警形象,让公安机关处于被动的地位。从而达到不受处理,发泄私愤的目的。洪剑早就见识过。


有此意识,洪剑无论她怎么说,就是不开腔,冷眼看她的戏要唱好久。


下意识地看看执法仪还有电没有,见执法仪红光闪烁,一时半会还不会熄灭,心稍放宽,洪剑知道,新时期的执法环境条件,对民警的过高约束和要求,不再是过去老交警时期,可以随意的执法,没有执法仪取证,没有执法仪保护,民警执法不知有好被动。


怪不得从公安部到基层大队都如此的重视民警执法时用没有用好执法仪,若没用,肯定会被处罚,洪剑的老同事汤怀就曾因没用好执法仪被关过禁闭。就连美国这样的强国在这方面都要向中国取经。不用说何元虎非常重视执法仪的运用情况,逢会必讲,就连洪剑这种自信的老交警也从最初对执法仪的讨厌变到无比的喜爱。


加快速度将剩下的单子填完,迅速将违法驾驶员打发走,他知道,聚集的人越多,出现意外的情况越大。


剩下还没填的几个人,洪剑干脆也教育放行了,并不是洪剑怕了,一是的确手写麻了,二是见有几个驾驶员也跟着老板娘帮衬着,洪剑怕这些人趁火起乱,出现意外影响警民关系,三是有意让吵了半天的女人看到有效果,满足她荒芜的灵魂和藏在骨子里的虚荣,万里长城今还在,让你几个又何仿?


身边没有了自己工地的驾驶人员,“熊家婆”夫妻两脾气也没有以前火爆,女人还是那样气鼓鼓地站在旁边不停地咕哝着,男人却又是递烟,又是哈腰。


“警官,贵姓,高抬贵手,熊某不是懂不起的人。”


“相逢是朋友,说不定你以后还会找我帮忙吔,渝南区没有我熊某办不了的事。”


洪剑知道,这些渣老板既然能够做渣场,和方方面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这对其貌不扬的夫妻说不定就会有很深的背景。


洪剑从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内涵。


“我们都不抽烟,你自个抽吧。”


男人见递烟不成,就自顾掏出打火机点了。


“熊老板,你真的想多了,整治渣车的违法行为,是我们的职责。”


“你沿途过来也看得到,到处是弃土。”


“你们今天的车超载行为,特别严重,群众报了好多警。”


洪剑严肃地说道,性格一向急的他,故意放慢了语速,更不能带把子,怕这对老板夫妻抓到语言的把柄。


“哎呀!警官,认真了水都喝死人。我们做渣车的人也很不容易啊,到处要为人,到处要打点,如果你们的罚款过多,我们也真的做不走啊!”


“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警官适可而止,高抬贵手如何?”


“任务都做得完吗?做的越多,得罪人就越多啊,何必损人不利己呢?”


“什么投诉的,怕啥嘛,忽悠,忽悠就过去了。”


“熊家婆”一句句江湖话语随着口中的烟圈一起吐出,洪剑听得出,也看出了,这人的确是个老江湖,如此好的口才和社会活动能力,怪不得在花园地区是一个数一数二的渣场老板。


对这样的人,这两个演双簧的角色,必须小心迎对。洪剑心里告诫着自己。


男人说完后,向旁边还在咕哝的女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女人向停在身后的“卡燕”走去,从后背箱里取出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东西,交到男人手里,然后退回了车內。


男人神神秘秘地将洪剑拉到旁边,并附在儿边悄悄地说:“两条软中华,另加两千元钱,钱归你,烟你们分。”


洪剑见男人拉他,就知道这男人想干什么了,只不过,不想扫男人面子罢了。


“熊老板,你太小看我了,我工资不高,但我每月为国家做的贡献那可是几十万,罚你的款,那是上交国库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会用于修路,补路上。我们执法不是得罪人,是行使国家赋予的权力,我也不怕得罪人,我也不会针对你,我们对每个人,每个群体的执法都是一致的。”


“另外,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交警执法没有哪个上级下任务,执法,纠违是我们的本质工作,不然人民养我们有何用?”


“你这点钱,我看不起,再多我也不要,这是我做人的本分,做警的本分,请你尊重我的警格和人格!”


洪剑对着“熊家婆”似乎在演说,说得有些壮怀激烈,不过洪剑说的是真心话。他记得,才工作时不久,中巴驾驶员贾仁,为了讨好洪剑,让洪剑能帮点忙,比洪剑大十多岁,还左一个洪哥,右一个洪哥,甜言蜜语地叫着,洪剑在渝南区没有多少熟人,就把他当朋友。


一次,洪剑帮贾仁帮了一个有关收扣证照上的忙,贾人在南新街转盘,专门从中巴车內下来,把洪剑拉到附近厕所内,递给洪剑两包阿诗玛,中间夹着二十元钱,那时的阿诗玛六元一包,洪剑见是朋友,并且也确实帮了他的忙,没多想,就接了。没想到,过了不久,贾仁便到处宣传说:洪剑收了他的烟,收了他的钱。单位领导知道后洪剑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并在单位大会上作了检查。后来洪剑要入党,积极分子都培训了好多次,许多同志就以此为理由 坚决反对洪剑入党。


教训如此深刻,可以说是刻骨铭心,从此洪剑发誓不抽驾驶员一支烟,不收车主一分钱。一坚持就是二十年。


见洪剑不收,男人就将塑料料袋甩到“依维柯”的副驾上,准备奔向“卡燕”。


洪剑迅速拿回袋子,交到男人手里,大声说道,“熊老板,我有我的工作要做,没功夫和你扯蛋,拿回你的东西!”。


男人只好收回塑料袋,悻悻地走回了车內,开着他的“卡燕”扬长而去。


整治渣车的行动,是交警的专项工作,更是常态行为,即有刻意的整治,也有偶然碰到的日常处罚。


几天后的下午,晚秋的太阳,再没有以前的威风八面,象足球场上跑不动的下半场的运动员,也更象发泄完了的泼妇,难得露出了柔情的一面。


还是那辆“依维柯”,只不过这次副驾上多坐了一个人,就是洪剑的搭挡刘日华。


协警也换成了张老七,张老七只是他的外号,正名叫张正平,是花园本地人,长得牛高马大,四肢强壮,好象有永远使不完的力气。


处理完其它业务工作后,离下班时间还有两小时。三人见渣车经过路面的很多,经过后灰土扬天,过往路人都蒙住了口鼻,超载明显。三人心里或许都有若不处罚,难平心愤,难平民愤的想法。


“洪剑,处罚吧,我们不能眼看着这些严重违法的车,就这么从我们身边溜过!”


话语一向不多的刘日华针求着洪剑的意见。


“我也有这个想法,必须处罚,走,老七,我们行动!”


洪剑回答得很干脆。


洪剑将车停在广场路渣场路口,这是所有渣车必经的道路。


不一会功夫,警协三人分工合作,渣车就被查处了十来辆。


“唉哟吔,两位警官、老七,下午都不休息会呀,这么早啊!”


洪剑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花园地区著名的企业管理人员麻哥。


提起麻哥,稍和他有接触的人都认为,为人到厚道、耿直,也很仗义,喜欢帮忙,人缘广,消息也灵通,人称“顺风耳”。


前段时间,花园大队整修出警车停车场,完工后差点防撞设施,麻哥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半天不到就拉来了一小货车破轮胎摆在车位后面。


何元虎坚决要给钱,麻哥说,这点破胎摆在修理厂还占位置,送给花园大队,正好让它们发挥余热,支援公安工作,收钱就是打他的脸。


三伏天,麻哥拉了一车矿泉水,箱面上面写着,“献给新时期最可爱的人”。送到花园大队,虽然事后蒋志伟亲带內勤王小妹,按价付了水款,但花园大队的民警看着水箱上的文字和落款,也感觉到了麻哥的清凉。


就连自认为万事不求人的洪剑上次装修分局从优待警的集资房,要一些的河沙,找不到车,找不着沙,还是请的麻哥的车拉的,麻哥当然也打死不收钱,洪剑最后买了两条软中华也硬是放在麻哥的修理厂的门房,洪剑知道麻哥喜欢抽这种烟。


洪剑留给麻哥的话是,朋友是朋友,金钱是金钱,没有不透风的墙,做人有时比做警更重要,这也是底线。


“麻哥,什么风把你老人家也吹来了。”


洪剑先入为主地说道,脸上带着见到老朋友的微笑。


“麻哥又来慰问最可爱的人了呀!”


刘日华也少不了他日常的幽默。


“哎呦,二位就不要开哥的玩笑了,你们填累了,歇会嘛。”


其实麻哥不麻,说话直接了当,没有弯子拐子。


其实洪剑和杨日华在填单子初就知道是麻哥的工地的车,渣车都一个样,黄颜色加十几个轮胎,就象白毛猪儿家家有一样,各个工地的车外表没区别,只是副驾玻璃上有纸板上的大字注明。


“华明工地”,张老七是本地人,当然知道是麻哥的工地,当然给二位民警已说了。


“麻哥,要么你装平,要么你不拉,否则兄弟一视同仁”,“否则,真的就没有公平和公正可言了。”


这话出自洪剑的口,那绝不是在演戏,牛脾气倔强起来,就象铁板上的钉钉。


“拉平我就只能吃风呀,”,“手下留点情嘛,换个地方不一样是工作吗?”


麻哥似乎在求情,脸色有些发白,眼睛也似乎有些湿润。


“麻哥,回去吧,你我打交道不是头一回,撕破脸,我们就不是兄弟。”


洪剑喜欢把话说在明处。掖着,藏着,那可不是洪剑的品性。


麻哥摇摇头,钻进了他的奥迪Q7,留下的话就是“油盐不进”。


“轻轨X号工地”是外区来的工地,今也跑得欢,老板从不露面,张老七每拦一辆车,总会有几个手腕绣着好看的花纹的肌肉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似乎要跟张老七比高矮,比健壮。


洪剑也听蒋志伟讲过,就是这类男,不知怎么知道他家的地址,敲开他家的门,要蒋志伟关照,蒋志伟最后是打了派出所电话,这类人才离开。


洪剑和刘日华上前劝离了这伙不明身份的人,不说腰间有硬火,那静默很久的手铐和催泪瓦斯也不是摆设。这类人在明处时,对警察还是不敢去招惹的。


辛勤的工作一直坚持到了下班时间,机动一组的“依维柯”才被洪剑开回大队停车场。


洪剑、刘日华的机动一组 和周天阳、冯强的机动二组交结完班后,洪剑专门还嘱咐二位兄弟,外边渣车较多,注意纠正处罚,二人欣然同意。


其实,都不是当一天两天的警察了,什么时间该做什么,谁心中都明了,只不过洪剑是那种喜欢爱管闲事,爱为大队分忧的人。


换上便衣,“大红袍”没跑出一公里,一辆兰色的放下顶的玛莎拉蒂嗖的一声超了过去,挡在洪剑的“大红袍”前面停下。


只见“熊家婆”从车上走下,上穿一件琥珀色衬衣,打着花色领带,下穿黑色高档休闲裤,头发也往后梳理得很顺溜,垫着大肚子,一副土豪打扮,和上次比,真的判若两人。


副驾上坐着个可以做他女儿年级的女郎,高挑的个子,瀑布一样金黄的头发,飘逸在那张雪白的脸上,煞是好看,高挺的鼻梁下有一张不抹口红自然红的小嘴,眉目中有一种勾魂的风情。


“洪哥,我就想和你这种不讲情面的杀手做朋友,如果不嫌弃,我们就做兄弟?”


“今晚我们去消遣会,一醉方休,如何?希望洪哥能给这个面子。”


又指指那位女郎继续炫耀似的说道:“我的干女儿,她还有个姊妹伙在酒吧等着的。”


那女郎也向洪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脉脉含情微笑时,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皓齿,水淋淋的两只眼睛顾盼生辉。这种微笑,这种眼神也许会让好多男人丢魂落魄。


洪剑心道:尤物,不干净的尤物,再好看,也只是个花瓶,这么年青跟着一个老男人混的,会是什么好货色?


骨子里对“熊家婆”和年青女子一阵厌恶。


“熊老板,让开,我儿子要高考了,我要辅导,你去快乐吧,我真的没时间奉陪。”


说完就不再理会站在自己车窗前发愣的“熊家婆”。


洪剑倒了一盘子车,加大油门,也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