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又遇惊险
领导们走后，医院停车场里洪剑最喜欢的那辆白色的“依维柯”还闪着警灯，好象是在秋雨中对着洪剑眨着多情的眼睛，也许在提醒着洪剑开车和工作要多加小心。
这辆依维柯“警龄”还不到一年，各项技术指标很优异，洪剑出警主要用它，用久了产生了感情，也把它当机动一组的战友。
刚才发生交通事故的依维柯，“警龄”超过了四年，用一句流行过的语言说，除了嗽叭不响，有时全身都在响，四年多虽说只跑了二十来万公里，但长期怠速空转，跟着各种班次的民警沐浴着风雨，人歇车不歇，在各种路面上颠跛过，经各种技术水平的民警“倍整”过，早已不勘重负，伤痕累累，实际里程估计已超过一百万公里。
洪剑笫一次用它，就感觉刹车很疲，回大队向蒋志华汇报过，车管民警老冯也及时开去进行了保养。
早已疲惫的老“依维柯”此时也象个老人，再也经不起折腾。
不知什么时候，刘日华不紧不慢地从医院大门出来，耳朵上贴了块胶布，神情稍显颓废。
“老刘，医生不是跟你开了一星期的假条吗？”
“回家休息吧，机动一组，还有我呢！”
这是洪剑主动向刘日华示好，一是别人受了伤，虽不重，但总流了血；二是总觉得心里欠了他什么的，堵在心过意不去。
“没亊，我这点小伤，用不着休息。”
“今天周六了，明天轮休，查辑布控的车辆还一个都没完成！”
刘日华说的成稳，话里透着坚定和真诚。
洪剑当然知道，查辑布控不是可以单兵作战的那种工作，随便带个队员就可完成。需要四人以上的配合。要有人不间断盯电脑，时刻关注传来的信息，一个民警开处罚单，一个民警带着队员设卡拦截。
作为渝南支队的第一个微机员，洪剑对卡口设计那套工作程序也很明白， 当违法车辆通过卡口时，信息会被传送到总队终端数据库，数据库再将信息发布到全市网络。
这是总队投入了巨大的财力和科技力的杰作，对打击那些无证驾驶，开未年审车，未换证继续开车，非现场违法过多……之类严重违法发挥了巨大作用，也是总队治理乱和堵，打击违法犯罪的重要途径。
故此，总队领导对查辑布控工作高度重视。一再提高各基层大队的查处数量，并且要求对未处理的车辆要照相，严令不许有一个弄虚作假的行为，否则要严格考评。
洪剑听刘日华这么说，心里充满了感激，心里更明白，若刘日华拿着医生开的假条，屁股两拍拍走了，洪剑或许要一个人带着两个队员去完成，那难度之大，速度之慢，过程的艰辛，做个这项工作的民警谁都能体会。
有时蒋志伟或何元虎要来，还得看他们开不开会，还有和领导一起上班，心里会觉得不踏实，弄不好一个失误什么的，让领导留下不好印象。
象今天这种情况，蒋志伟和何元虎本来就是休息，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来不了，自己又从哪里去找人帮忙呢？让领导安排休息的同志吗？都是一线民警，就那点可怜的休息时间，谁又忍心去占用呢？
“老刘，那怎么好意思呢？你这带病坚持工作，精神可嘉啊。”
“啊呀，你想多了，谁叫我们是搭档？又谁叫我们是警察？”
刘日华回答得难有的干脆，脸上还有豪迈的表情。
“梁山弟兄不吵不相识！也许我们之间以前是有些误会，一些事过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放在心里。”
刘日华难得一次能说这么多话，洪剑听得出，全发自肺腑，也显得和和气气。
洪剑心里升起一种暖和的感觉，就象一团火焰在体内燃烧，在连绵的秋雨中怎么也淋不灭。感觉刘日华原来也这么有人情味，情商似乎也不低。
摆好了锥形桶和标志牌，依维柯停在较宽的位置，锥形桶将只有单向二车道的花园大道山岚隧道出口200处改为了一车道。
花园大道虽称不上渝州市的主干道，却绝对是渝南区的主干道，连接花园和內环，也是南新街到花园最快捷的路，道路位置和作用十分重要。因此车流量也不小。
胡全发看电脑，刘日华开单子，洪剑和张老七负责拦车，有时胡全发还要下车递写有违法车的号牌的便条。
警协四人把马路当办公室和战场，干得热火朝天，谁又会去想，天还下着雨？耳旁刮着各种车开过后卷起的风？
就算车辆开过去，带起的积水早把洪剑和张老七的裤腿打湿，警帽上滴下的雨水把脸和眼弄得很迷糊，他们的确也没有时间去理会，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专注，专注，目不转睛的专注。
因卡口到检查站就隔一个隧道，如果一个不留意或拦车动作缓了，违法车一旦一溜烟开过了用锥形桶约束的道路，会再也看不到踪迹。
有时系统也会短路，常会出现迟报的情况，等查控人员等了许久，望眼欲穿，就是不见被查车辆的踪影，那种情绪就是失落，失落，还是失落。
“洪老师，快点，又有一辆违法过多的车开来了！你快点来拿便条！”
胡全发因要点电脑，不愿下车门，就在车中门口支出个脑袋催促着洪剑，有时语气更象个指挥官在向洪剑下命令。那圆圆的脑袋，在“依维柯”中门晃来晃去，就象一个黑色的灯笼在摇曳，让洪剑觉得很滑稽。
“来了，来了，遵命！”，“老胡你真的干得不错，我老洪要向你学习哟，断续发扬哈。”
听到有“业务”，洪剑跑得很轻快，不敢有半点耽搁，稍有怠慢，被查车开过后，又是一场白忙活，看到积极能干的队员，洪剑即要赞扬，又要表现出钦佩，因那是对队员工作最好的鼓励。就算自己累点，苦点也无怨无悔。
“洪老师不要润我嘛，你晓得我是个不会说话的人。”
“真的没润你，你干得比我好，努力！”
洪剑边跑，边对着胡全发说话，洪剑不是领导，但对队员的肯定和赞赏有时难免要用领导才使用的语句。
“洪老师，哪个敢跟你比，你的衣服都湿了都不躲雨。”
“你看别个张老七也不时要到桥下躲躲雨，避避风。”
胡全发果然是老实人，说话有时比洪剑还直接。
“老七今天也不错，配合得可以。”
洪剑不喜欢队员之间互相出言语，他管过队员，对这种情况一直很忌讳。虽然张老七有时动作缓慢，时不时还耍点小聪明，常被洪剑吵，但洪剑总的来说对这个牛高马大的队员，甚至是战友也还满意。
“抓紧吧，马上要吃中午饭了，早上耽搁了，还差一半呢，下午还要继续。”
洪剑似乎有些忧虑。
“好的，我抓紧点，一有情况，我就通知。”
胡全发缩回自己的脑袋，脸上还是没有半点表情。
终于把胡全发刚才递给的便条上的车拦下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洪剑对这名中年男驾驶员说道：“同志，你的车的非现场违法过多，已超过了十次，请你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请你上警车看明原因，并配合我们下一步的工作。”
“好的，同志我马上就去，我也正好想看我究竟有好多违法了，才换了手机号码，交警的提醒短信，的确也收不到。”
驾驶员们对交警这种工作一般都很配合，现代社会，稍有常识的驾驶员都会明白，在高科技面前，各种违法行为就是秃了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趁还没有出新的便条时，洪剑看了看正在埋头填单子的刘日华，时不时也和违法驾驶员大声的理论。
“法律就是怎么规定的，你和我争执有什么用？”
“警官不扣证嘛，我是华川来的的外地车，来趟渝州不容易。”
外地驾驶员还再不断地求着情。
“你看嘛，我不是在你强措书上给你写了电话号码嘛，你处理完了，我们有专职人员会给你邮寄来。”
洪剑听得出，刘日华虽有不耐烦，却说话不带半点把子，语气也很有分寸。
刚转过头，洪剑发现一辆红色二轮从隧道口驶来，车上坐三人，一男二女，中间那个是个小女孩。都披着薄塑料雨衣，看得出都没戴头盔。
站在前面标志处的张老七对这种不是预警的车辆是不会拦的，洪剑却不一样，一则自己是民警，不能和协警比，；二则违法不过岗，老交警对这个规定十分明白。
洪剑站在只有一道的公路中央将二轮拦下，叫驾驶员将车停在路沿宽处。自己站在二轮前面。
“给你们母女讲了，打的，打的，偏不听，看嘛！遇到警察了！”
约有三十多点的二轮驾驶员对着被洪剑招呼上人行道的母女埋怨到。
洪剑见女孩只有七岁大小，门牙已退落，对着洪剑“叔叔”，“叔叔”地喊着，一说一笑，模样显得调皮可爱，一向爱小孩的洪剑本来想教育夫妻不要带不满十二岁的人乘坐二轮，然后择一主要违法行为进行处罚。
驾驶员也被洪剑招呼上了人行道，洪剑忘记了自己还站在路面上，或因路沿太窄，不想和一家人挤位置。
“呼……””的一窜长音呼啸，一辆长挂车从洪剑身边快速开过，溅起了的雨水和着泥溅了洪剑一身，头上的警帽被挂车的尾部从洪剑的头上硬生生地挂脱下来。
洪剑惊得本能地将红色二轮推倒，二轮倒下时，将站在二轮后面路沿上的驾驶员挂倒在路沿上。
母女二人被惊吓得大叫，女孩刚才的微笑被大哭取代。
“哇呀，妈妈，爸爸，我好怕啊！”
好险啊！洪剑本能地摸了摸头 发现并无血迹，心里感到好幸运，自己在二十年前骑二轮时就险已丧命，今天又遇一险，若就多半厘米，自己肯定会丧身挂车轮下，比上午邓万木的车祸不知要惨好多，或许自己现在已是血肉迷糊的尸体。
捡起被泥水弄赃的警帽，把已歪斜的帽徽理正，甩了甩泥水，重新戴上警帽的洪剑还心有余悸。
这一幕也把张老七和刘日华他们惊得口瞪目呆。
“警官你倒没事了，你把我和车抽倒了，我的腿上有伤，车也有刮痕，怎么说？”
洪剑想，驾驶员不就想不被罚款罢了，现在这么狼狈，还怎么罚。
“你们走吧，我今天教育你们。”
“我要到医院检查还要去检查摩托内囊子遭没有？”
二轮驾驶员说得有板有眼，仿佛一点都没开玩笑，说完还故意卷起裤腿在腿上摸了几下。
洪剑想，今天遇到硬扎了，看来不出“血”是不行的，谁叫自己将别人的车抽倒，大伤肯定没有，不过，别人腿上的痕迹，虽没出血，但淤瘢和红白色的一条擦痕，还是很明显。
“给你两百，我身上就这么多了。”
洪剑掏出钱包看了看，的确只有两张红钱，还有就是些零钱，还故意让二轮驾驶员看到。
“两百，行吗？看你是警察，五百，一口价，否则就投诉。”
一听他要投诉，洪剑想起早上黄政委批评蒋志华、何元虎那副严肃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虽经济紧张，幸好自己还没有成为烈士，不然钱拿来有何用？更不用说儿子的学费什么的，和自己再已没有关联了。
“行，就五百。你等等。”
洪剑走进“依维柯”，和刘日华商量了一会，只见刘日华摸出来几张“红皮纸”交给了洪剑。
洪剑将五百元钱交给了二轮驾驶员，并说：“钱你拿去检查，不过，你们下次一定要戴好头盔，不能搭乘未满十二岁的小孩，本应对你进行处罚，并留下她们母女打车，但考虑到今天的情况，天又下着雨，这次你们就走吧，下不为例。”
二轮驾驶员接过钱，数了数，冲洪剑笑了笑：“警官，不好意思哈，那我们就走了。
说完，将二轮发动，带上母女，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得了钱，还没被处罚，二轮车驾驶员将红色摩托驾驶得好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