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颜玉找上门

大老远的，就听清芝士在吼叫，“高慧，你快回来！有人找你呢！”闻声而转身的高慧，连忙洗去了手里的肥皂泡，起身向后走。

她靠近芝士的时候，问道。“妈，这么大清早的，会有谁找我呢？”

芝士也不知道原因，只得说，“你快去，这衣服妈替你洗了啊！”

“谢谢妈，我这就去了啊！”高慧小跑着几步，以非常快的速度赶到了小院，她的家里。

远远看去，一个很熟悉的人影，高慧想起来了，是她，颜玉。

她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氽太太，您好，您找我有事呢？”高慧一边热情的邀请颜玉入室坐坐，一边往前边带着道，这院子和正门的出处，的确有蹊跷。

脸色不太好看的颜玉摇了摇头，站在原地并没有动静，“我还是不进去坐了，你随我到外面喝一杯茶吧，我想我有重要事情要求你帮忙。”

这样的语气，和话语，让高慧感到事情并不一般。

她马上答应了，回房换了一双鞋子，就随着颜玉坐车离开了她的家。

在车上，颜玉并未透露来找她的目的，反而一个劲的问他，“氽青在报社经常迟到吧？”“你们报社的联谊活动他经常参加吗？”“他平时吃饭都吃些什么菜呀？”

这些问题问到高慧，她也是傻了眼，只得老实八交的说，“我没注意，不过他应该不会经常迟到，也不会经常参加活动，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菜了。”突然，她想起来熊掌。可是在不明对方意思的情况下，她隐瞒了那后一次吃饭时候发现的氽青的爱好。

车一会儿就在一间茶屋前停了，这里还真寂静，很适合闲聊。

颜玉要了两杯茶，坐下来，透过墨镜看高慧，许久，看得高慧头皮发麻，她才肯说，“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和氽青有一个结果。”她马上挥了一下手，示意高慧不要打岔。

“我和他在一起七年，准确的说，他在家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我不知道他每天在外面赚钱有多辛苦，也不知道他的工作有多难，可他，从来没有让我了解过他，也没有试着了解过我。”她再次挥一挥手，让高慧不要接话这么快。

似乎，颜玉说话十分痛苦，但是她的表情却看不出来，好像云淡轻风，完全找不着伤心的痕迹，“就在不久前，我很多年前的一个男性朋友，遇到了我，他，给了我不一样的爱情生活，我想，我愿意和氽青离婚，然后嫁给他。所以……”颜玉突然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高慧。

可高慧没有听明白，这才她有什么关系。而事实上，氽青被颜玉劈腿了的事情，高慧还是头一回有这样的想法，一直以为在做梦呢。

“你可以说话了。”颜玉喝了一口茶，对着高慧说道。

怨不得，在颜玉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痕迹，就连说那些，也感觉不到伤心的情怀，也对，一个将要走向别的男人的女人，对前一任的留恋，是不可能还存在的。

可高慧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颜玉，嘴唇动了未动。

想不到高慧没有话要说，颜玉又接着说，“我近段时间四处找氽青的麻烦，甚至把他逼到民政避去离婚，可是他总是下不了决心，我想他离开我以后，会有更好的归宿，所以我觉得，你有可能就是能够给氽青幸福的那个女人。”

高慧不知道颜玉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既然不了解氽青，又怎么说高慧会是氽青的幸福。这简直是胡扯。“你说的话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我去接近氽青，成为氽青依赖的人，然后你离开氽青也就没有背债了。”原来，颜玉迫不及待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洗清罪恶，只有找一个女人来陪氽青。

这是都市里发生最多的四角恋关系。

“你真是冰雪聪明。”颜玉不得不佩服高慧的头脑，她说的那样委婉，可高慧还是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不过说话太直了。”

眼前的颜玉，和在公司闹事的颜玉，看出来不一样的，一个沉着冷静，一个撒泼胡闹。可尽管颜玉这样，氽青还是不愿意抛弃她。

“你能告诉我，你爱上的那个男人，对你有多重要吗？假如那个男人是与你逢场作戏，你还愿意离开氽青吗？”这个问题像高慧是记者一样，眼光十分精睿。这有些女人就是这样，找了新欢舍了旧爱，然后新欢又变成了旧爱，转辗几次，突然发现还是以前那个好，然后又想要前情，又舍了后恋，反反复复，无穷无折。

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听到后颜玉感到十分讽刺，“他爱我，怎么可能？！”颜玉几乎疯了。

冷静下来后，颜玉这才说道，“他是我在国外留学时候认识的，也和我一样，是个经济学的博士后，而氽青，除了是个海归，什么学历都不具有。你知道吗？如果当年他追我的时候，我不愿意他，现在他不可能是《潮江日报》的主编。我想，我对他付出的情已经够多了，可是他从来不愿意与我浪漫，一心只知道在外面跑。这样的婚姻，我已经厌倦到了极致。所以，高慧，请允许我叫你一声，慧妹妹，你能帮我的，相信我好吗？”

虽然不觉得颜玉有什么不好，可这番话更是让高慧见证了颜玉对氽青的感情，的确是有过的。高慧不置可否，“我没法答应你，这是感情问题，我与氽青根本就不可能发展成你说的那样。”她想起氽青，他的眼神和行为上，从来没有流露过对她有半点的情丝。

“好，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你能陪在氽青身边，让他不至于颓废，这张支票就是你的了。”颜玉甩出一张已经写好的支票，上面赫然写着一百万。

的确，高慧没有这么多钱。可是，她没办法答应颜玉，“请你不要用钱来买感情，关于氽青，你要离开他，便离开就是，又为什么要找人来抚平他的伤口，你不知道人的感情都是玩弄不得的吗？万一氽青又追着你不放，你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是不是这样？”

总觉得这两个人闹成这样不应该，颜玉对氽青难道一点旧情都没有了吗？她不相信。

盯着高慧看了半秒，颜玉说道，“我和他已经到了要领证的地步，这个时候氽青发现的话，一定会受打击，而我已经有了他，怎么可能心里还藏得下另一个人，你太相信氽青了，他不会追着我不放的，我只是不希望他在离婚后，受到冲击，因为他不愿意和我离婚，尽管我拼命闹腾。我想，他是希望有一天，我和他之间会有爱情。可是爱情来的时候，是不会预先给你打招呼的。”颜玉又推了推她面前的支票，“请您帮我个忙，好吗？”

看着颜玉的脸和眼神，高慧摇摇头，“我愿意在你和氽青离婚后，成为他身边的朋友，但我拒绝你的支票，请你收回去。我想，我的友情，不止值这个价。”她不想污辱颜玉，正是因为颜玉来找她，是为了使氽青不至于过度伤悲。

对，婚姻围城里面的人，都是痛苦的。可一旦婚姻枷琐解开后，又迷茫的像鸽子，无飞安身。

得到了高慧的答应，颜玉终于又戴上了太阳镜，收回了支票，并对高慧笑道，“我想你也知道了我的希望，我可以相信你，对吗？”她再加了一句相信高慧，高慧想了许久以后，终于点了头。

“那现在我送你回家吧！”高慧也点了头，对于氽青，他是她的上司，他有困难，做下属的关心是正常，只是，颜玉却说，她可以成为氽青幸福的那个人。颜玉是凭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仅仅因为，在氽青的办公室，见过她一面？

路，并不坎坷。灯，毫无作用。只因为，此时阳光灿烂。

原来双休日，都是恐怖节。

高慧不知道和颜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坐车一直到了家门口，然后颜玉伸手向她挥别。她才感觉，氽青要离婚了，被劈腿了，一切都来了。可氽青却蒙在鼓里，颜玉这个女人，的确是太厉害。

回到河边，芝士还在洗衣服，高慧上前，“妈，让我来吧！”芝士看见她，高兴的起身，洗去手上的肥皂。旁边有邻居在说，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洗好手后，芝士并没有离开，站在高慧的身边说，“告诉妈，那人是谁？”她是关心高慧的，生怕女儿吃了亏处去。

“是我报社主编的太太。”高慧也不知道如何跟芝士解释，只得这么回答，也希望母亲不要过多相问才是。

果然，芝士问了这话，便住了嘴，然后回了院子。

屋里，芝士在跟高劲讲，“女儿可能有心事了。”高劲抽着烟袋子，看着电视里的球赛，对芝士的话充耳未闻。

九点不到，高慧拎着衣服从河边回家晾晒。芝士在屋里喝着早茶，“慧慧，晒好衣服来喝早茶哦。”

高慧就了声知道了，就没再接话。衣服晾了一院子，她才嚷道，“星期六啊，真是好。”她刚才已经喝过早茶了，便走出院子，去江边吹风，有太多的事情一时间她接受不了。一直以为氽青的太太颜玉是个乱闹事的，可不知道原来是与别人相好，要和氽青离婚，可是氽青却蒙在鼓里。而作为愧疚的颜玉，这时候又要找一个女人来安抚氽青的心灵疮伤，于是她就成了首选之选。这种事情，让她怎么消化。

口袋里的手机信息跳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张悦然的。“慧慧，星期六了，有时间吗？我想请你来北京玩一天，明天我保证把你送回家。”

好吧，悦然这小子，除了知道追求她，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她回了一条，“没时间，烦着呢！你要是想让我不烦，赶紧找个女朋友把婚结了。”

这话够伤人心的，张悦然看了短信后，故作生气的回也没回。高慧笑了笑，悦然早晚娶媳妇，那一天，他就笔直喽。

微信里闹翻了天，原来高中同学闹着要聚会，她又想起卿笙提起的那个女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里面。于是翻了翻，找了找，还没有找到。

真累，这星期六太累了。

突然，身后一个大暴声，“慧慧！”高慧吓一跳，转身一看，是邻居小芳来了。小芳是个很特殊的孩子，从小长的比别人都要矮，而且一米都不到，而现在已经二十好几了。高慧走近小芳，“你怎么了？”

小芳说，“你能来我家玩吗？”

高慧点头，“我来，我现在就来了。”跟在小芳的身后，小芳对她讲，他们家里又养了一只鸡，可爱极了。

高慧说，“你这小孩子性格，随着你的身高，就永远不变了是吧？”高慧的嘴最是辣，连朋友都是不放过的。

“我改，还不行吗？”小芳唯诺的答她，要知道慧慧总是一张不饶人的嘴。

高慧笑了，“这就对了，我们不看小鸡，我们看你的朋友圈去，我想啊，要是有一天咱们小芳嫁人了，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谁说残疾不能结婚。

小芳害羞的红通红通红，“我朋友圈里有好多朋友，可是我不知道哪一个才喜欢我。”

“你傻呀，应该是你喜欢哪一个！”高慧不得不替小芳小屈，这小蹄子想着是别人嫌她，而她就专给人挑了。真是可怜的女孩。

小芳摇头，“俺不喜欢谁，俺喜欢谁的话，俺就丢死人了。”这话也对，这个年代虽然流行自由恋爱，可是女孩家的脸面还是要的，万一这传出去她喜欢别人，那她的脸就没处放喽。

“不丢人不丢人，喜欢就要追求，不追求哪来的婚姻幸福。你要知道，你很好的，比如你能干活，你能生孩子，你还不用吃药，你还能照顾老人家，你还省布料……”说到这最后一句，小芳重重的捶了高慧一下。

“慧慧，你净知道捉弄小芳！”小芳嘟着嘴，看着高慧，求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在这一方的地段，除了小芳是高慧的邻居，还有很多个，但只有小芳这么一个矮个子的，其他人虽说有点病但也吃着药。高慧小小芳两岁，小芳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怎么就没有人来提亲呢。那些提亲的人，能不想着她高慧，想着人小芳吗？

这什么世道！

高慧笑得咯吱响，“小芳，你要知道，男欢女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也是最正常的事，你看慧慧啊，有男朋友吗？没有，可想而知慧慧有多苦憋了。”

小芳又一棒子捶过来，“慧慧，你就知道净笑话我，我看你乐到哪去。”说完，在后面追着高慧跑。高慧跑累了，回头看，啧，小芳正站在她背后，气喘吁吁的瞪着她呢。

面前，就是小芳的家，一幢矮房，门前养着十来只鸡，院子里晒满了菜和衣服，鞋子。门窗也坏了，没得修。高慧看在眼里，觉得要是这户人家有个收入，也许就这么艰苦了。可不小芳的母亲，并不是朱儒症。这基因遗传，变成基因改“良”了吗？可怜的小芳啊，高慧咽了咽口水，往院子里走去，拾起一块菜干，就往口里嚼，边嚼还边说，“小芳，这个好吃吗？”

小芳在她身后，瞪大了眼睛，尽管那双眼睛很小。

“这吃不得的，谁让你吃了！”小芳反应过来时，高慧已经吃下好几块了。那是从山里摘来的野果，然后酱了，再晒干，做平时的干果吃的。

这味儿挺好的呀，怎么不能吃。高慧扭脖了看向小芳，“这是什么？挺好吃呀！”

小芳苦着一张脸，“慧慧，这是野生果，要晒干才能吃，不然会拉肚子的。”她可没想到高慧会突然就吃下好几块去。这下可好了。

高慧仍然不相信，“怎么可能？我不是好好的吗？”不是小芳见这野果干很难得，不舍得给她吃吧，想到这儿，高慧瞥一眼小芳，“不是舍不得吧？”

话刚说好，一阵腹痛，高慧连忙往外跑，“真吃不得，不早说。哎哟！”小芳在她身后，发愣，也对，高慧还以为她不舍不得，可她对高慧有那么小气嘛！真是的。

打从小芳家的院子里跑回家，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高慧头一回感觉到火烧眉毛是什么，一头扎进卫生间，肚子疼的呲牙裂嘴的。

这还是星期六，怎么就这么黑。

手机突然这时候响了起来，高慧取过来一看号码，是氽青？她惊了，这两夫妻，也真是的，一先一后找她，她按响了接听键。

电话那端传来氽青低沉的声音，“高慧，有空吗？陪我一会儿。”感觉到氽青的确有什么事情，再加上今天早晨的时候，颜玉找她说的话。

她马上答应，“我一会儿赶到报社楼下，你等我。”没有颜玉的交待，她也一样会去陪氽青，因为氽青是她的领导，也是她在事业上冲锋陷阵所拥有的朋友。但是颜玉的话，像一颗雷一样，响轰轰的，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