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反击
从洗手间出来，没入人群。彼时宴会厅里正荡漾着一阵优雅别致的爵士乐，星点迷离的白色灯光在头顶飘忽闪烁，一众衣着光鲜华丽的男男女女相拥在舞池中缓步摇摆。与刚刚纷繁杂乱的热闹场景不同，此时空气中流淌着慵懒静谧的味道，令人不觉嘴角微扬。
我脚步轻缓地穿过相拥的人群，却骤然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这份难得的安宁，带着些许鱼死网破的狰狞，传进我的耳畔。
“唐言！你站住！”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愣了半晌，徐徐转过身去。正瞧见林媛衣衫不整地朝我走来，众人纷纷愣住，一个个不由分说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轻扬的音乐戛然而止，空气静得只能听见她尖细的高跟鞋“咚咚”撞击着地板的声音。我看见她脸上的泪痕犹然未消，妆花了一大半，看起来狼狈极了。
秦安听见动静，拨开人群走来，来到人群最前端，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呼一声“媛儿”，便作势要上前拉住林媛，却不料被她一手甩开了。我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含笑，颇有些兴趣地看着她。
全然没有了刚刚在洗手间惊慌失措的样子，此刻站在我眼前的林媛眼角露出狰狞的笑意，从鼻间轻蔑地哼了一声，泼辣气质尽显无疑。我略微一皱眉，骤然想起那日在咖啡厅与她较量的场景，恍然明白过来也就不奇怪了，倒是秦安愣在一旁有些失了神。
林媛有些得意的开了口：“唐言？还是许知音？”
她的眉毛轻轻扬起，眼中透着狠劲。我不由得后退一步，感觉身体有些虚软。
“不论唐言还是许知音，敢问有何指教？”我略略平复了一下心情，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不露声色地回复她。
她似不意我会表现得这么坦然，反倒有些虚了，又刻意提高了嗓音道：“你改名换姓，混迹在T.R总裁的左右，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她的嗓门尖细，声音有破墙入耳的穿透力，此时偌大的宴会厅里静得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大概在座的都是修养较高的上流社会人群，鲜少有人刻意拥挤过来看热闹，但显然大家都只是面上保持着漠不关心，实则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等着故事发展，所以周遭显得格外安静。
我略略一抬头，无意瞥见任闵正站在人群末端，手中端着一杯酒，目光注视过来，面上却满是悠闲地品着酒。
我转而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地上下看她一遍：“真是没想到，我与林小姐不过一面之缘，林小姐竟然对我格外上心，连我的前尘旧事都打探得清清楚楚，真让人感动。”
“怎么，心虚怕了？”她面露讥诮。
“我的名字的是任总点头通过的，任总满意，难道林小姐有什么高见？”
“你少在这里把我们当傻子！”林媛怒了，指着我的鼻子，毫不客气地揭穿：“你叫唐言，三个月前刚刚从牢里出来，坐了三年牢，一出来就摇身一变成了T.R总裁的贴身助理，你难道不是伪造了假身份、假学历，将任总也蒙在鼓里才坐上这个位子的么？！”
双拳微微蜷起，因为用力过猛手心一阵酸麻，不由得听见周围渐渐起了议论声，有人小声地感叹，更有人抑制不住笑出了声来，我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人不安起来。
“媛儿，你在胡说什么？”秦安眼角瞥我一眼，立刻上前去拉林媛，照旧被毫不客气地甩开。
她更加得意了，哪里能被拉得住，只继续说道：“上次见过我就知道你不简单，稍微一调查果然不出所料，像你这样阴狠的女人留在T.R真是祸端，还不知道打算用什么手段迷惑人，怎么，想做任夫人？”
我一时气到无语，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耳根，只恨恨道：“阴狠？我及得上你半分么？想做任夫人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明白过来林媛大有鱼死网破，要和我同归于尽的意思，又或者她想破釜沉舟，将我不堪的旧事抖落出来，我说的话便没有人信了，她也许还能绝地反击，获得一线生机。
“我是秦家的媳妇，你不要血口喷人。”林媛此刻果然露出了异常委屈的面相，瞧了一眼身边尴尬极了的秦安。
秦安却看着我，神色复杂，看得出他极力隐忍着心中的不快。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接受着周围人的瞩目，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脸上一阵滚烫，窘迫极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本没有打算将林媛的事情公之于众，此刻看着秦安面上的狐疑与不安，心下不忍，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我几乎是咬着牙，极力克制着愤怒缓缓问道：“你敢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秦安的吗？”
我只用盛满怒意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媛，不敢偏离分毫，生怕转眼见到秦安的神情，心中又会升起不忍，可是秦安那似能将人凿出洞来的目光我还是避无可避。
“你说什么？”秦安越过林媛，站到了我面前，他将林媛护在身后，显然是不信我的话的。我看他的眼中满是怒气，越过他，林媛那张布满狰狞笑意的脸映入我的眼眶。
“她的孩子不是你的。”我用尽全身力气，迫视着面前的男人，太过用力，在冷气十足的宴会厅里还是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我咬着牙一字一句慢慢道：“她只是想用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作为进入秦家大门的踏脚石。你仔细考虑一下，她是不是真的爱你？是不是真的用心待你？”
良久的静默，继而传来女人窸窣的哭泣声，我不由得觉得恶心，却见面前的男人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要你这样来毁我的名誉。我和秦安真心相爱，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足。”林媛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连我都不得不怀疑她要随时背过气去。
我握紧了拳头，听见秦安冷着声音说：“林小姐，我想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从未有过的有口难辩，我看着别人向我投来不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