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酒
任闵牵着我的手从宴会厅一路下来，直到上了车，才默默放开。我的手心濡出了一层细汗，一路上呼吸也不平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沉落在心头，说不出却也挥之不去。
心情恹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秦安极力维护林媛的样子，不由觉得心酸，仿佛那像极了当初不争气的自己。
临近深夜，以往车辆如梭的街道上此时显得格外清冷，偶尔有几辆车子急速驶过，瞬间湮没在这昏黄的街边。城市的霓虹高挂，我们的车驶过一座跨江大桥，桥面的灯光格外明亮，车子驶过一盏盏的路灯，那影子随着路灯忽远忽近、忽长忽短。
我倚在车窗边，静静看着远处漆黑的景象，江面悠然的凉风吹进车里，浮躁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任闵侧过脸来看了我许久，才缓缓评价道：“你今天的表现不错。”
我有些羞赧，不觉又想起宴会上的场景，淡淡回应：“你在讽刺我……”
他竟然笑了起来，嘴角牵扯起一阵淡淡的笑意，说道：“我任闵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差点把事情搞砸了，要不是你出来为我解围，我就被秦安赶出去了。”我有些懊丧地说着：“这还叫表现不错？”
我回过头来看他，正对上他那双极黑极深的眸子，眼眸中流淌着说不出的情绪，我不觉咽了咽口水，急忙地收回了目光。
“除了过分心慈手软了一点，其他没什么过错。”任闵中肯地评价，继而赞赏道：“最后表现不错。”
我想他是指我打的那一巴掌，其实这不像我的真是作风，我想我是气急了才会这样，于是默不作声不再回应他。
脑海中骤然划过一个声音，我几乎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任闵似看出我的异样，转而问我：“怎么了？”
我竟觉得他是真心在担心我。脑海中响起他说的那句“有谁规定坐过三年牢就不能做我任闵的女人了？”
我有些迟疑，转过脸来看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问道：“你在宴会上说的……你的女人……是指？”
任闵眉毛微挑，颇有些耐人寻味地看着我。他的眸子极深，一点一点迫近在我的眼前，我被他逼迫得微微后仰，整个人蜷缩在一角动弹不得。他幽深的眸光注视着我，我看不明白他眼中藏着的深意，却不由得紧张，连呼吸也不自在了。
他盯着我很久，却突然笑了，露出一脸招牌式的玩味表情，道：“你忘了和我签过卖身契的吗？你可不是我的附属产物。”
原来是……附属产物。
我红了脸，早知道不应该自作多情，但自知辩不过他，索性听他继续说道：“签合约的时候说过，必要的时候我会借助你的身份，应付一些场面工作，就像今天这样。”
他的身体渐渐倾过来，嘴角依旧含着那抹意味不明的笑，鼻息间传来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我愣了神，恍然间他的脸已经整个凑到我的眼前，车厢里流动着一丝暧昧的气氛，我不由得脸如火烧般，想起他是堂堂任总，也许习惯了这样与女人暧昧搭讪，于是立刻别过脸去，不作他想。
我只是他应付场面工作的工具而已。
我们的车往前，却在一家灯火琉璃的酒吧门口停了下来。我略有些迟疑，回头看任闵已经走下车来邀我。
我不解其意，问他：“不回家么？”
他一手搭着车门，似不以为意道：“我知道你今晚心情不好，回家也是睡不着。”
我犹豫一阵，随他下了车。李准将车开到地下车库，任闵拿了车钥匙之后便将他遣回了家，不许他疲劳驾驶。
一路的街边都是冷冷清清，没想到酒吧里却是别有洞天，头顶五彩的灯光闪得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酒吧中央坐着一席三五个人，正身姿摇曳地演奏者一首现代爵士乐，台下坐满客人，或闭目聆听或点头称赞，或相互咬耳小声谈论着，没有喧闹没有热舞，倒像是一场小型歌友会。
我站在人群最后，也不由得被这悠扬的音乐吸引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手心传来一阵温热，低头看一只修长的手牢牢钳制住了我，再抬头与面前的男人对视一眼，迷离间似乎看到他脸上扬起从未有过的笑容。
也许是这音乐太轻扬温柔，让人产生虚幻的错觉，才觉得刚刚的任闵笑得那样温柔宠溺，褪去了一身的凌厉，整个人柔和得就像当初那个立在医院的窗台前，一身休闲装的温柔模样。
他牵着我来到楼上的VIP卡座，服务生很快端来了一排调制酒，齐刷刷地摆在了我面前。任闵也不看我，只透过身后的玻璃隔栏俯瞰楼下慵懒的演奏，一曲毕，台下爆发出惊人的掌声，他竟又笑了，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你的心情不错？”我问道。
他微微一愣，转过脸来看我，目光深情而悠远，缓缓道：“我很喜欢坐在这里看台下的演奏，能舒缓心情。很幸运，你是第一个与我一起欣赏表演的人。”
“无尚荣光。”我微微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舞台上的人换了一拨，一段独自solo的萨克斯表演结束后，一个清幽沉稳的女音在袅袅的乐器声中荡漾开来，惊艳全场。我忍不住去张望，感叹果真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不觉间心情舒缓了许多，刚刚在宴会厅上的不愉快也被抛掉了大半，我与任闵相互默契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不觉间身体微微发烫，一阵头晕目眩。
昏暗的灯光下，任闵的脸半掩在黑暗中，露出来的脸上依旧表情柔和，我有些困了，神志也开始不清晰，只勉强用手抵着下巴，痴痴地望着他，望着望着，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任闵被我的笑声惊到，回过头来瞟我一眼，一副受了惊的表情。
“你真好看。”我如花痴般仰着脸。头重脚轻，眼前的人晃啊晃的，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
任闵邪魅一笑，似乎颇有兴趣，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身体一点点前倾，又迫视到与我不足十厘米的距离，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的话清晰地传进耳畔，我的大脑却不能给出明晰的反应指令，我开始缓缓意识到情况不妙，再这样下去指不定我会做出什么。
然而为时已晚……
脑海中虽然叫嚣着克制和冷静，手却情不自禁伸上前去，当触碰到男人柔软细腻的脸颊，整个人竟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还没等任闵做出反应，手上原本小心翼翼的抚摸突然变成了用力一拧……
任闵一张被拉扯到歪曲的面孔骤然浮现在眼前，还不等他发作，我登时酒醒了一半，后背冒出一阵冷汗，整个人以奇异的姿势僵在那里，像是被点了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