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志向高远
只见那青年僧人手里捻着佛珠，虔诚地坐在佛祖前的蒲团上诵着经，旁边两个小和尚也坐在那里，学他的样子诵着经，但仍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师父，他们是来请你去打仗的吧？为什么你不去呢？”
那青年僧人停下捻佛珠的手，抬头看了看佛像，说：“这一上战场，便会有生死，佛门本是清静之地，容不得半点血腥之气……”
一个小和尚抢过话头说：“我知道，我知道，师父是怕慈云寺再遭劫难。”
“哎……十多年前发生在慈云寺的惨案，到现在仍时时浮现在我眼前，我是不想你们再经历我当年的痛苦。”
这时佛堂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灵空师父受苦了。”
那青年僧人诧异地回头，看到一个英俊少年正站在门前，一时间，他没有想起此人是谁。
“果果师父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魏阎啊！”魏阎快步上前走到灵空面前。
“你……是魏阎，当年那个小屁孩子。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灵空惊喜地说着，站了起来，对着魏阎施了一礼。
随即二人一同到禅房就坐，魏阎仍掩不住心中的激动：“上次一别，一晃这都十几年了，好几回做梦，我还梦见果果师傅在走马场里给我们发果果的情景呢——”
“我也一直记挂着你们啊。那场战争，整个慈云寺就剩下我一人，我必须得完成师父的遗愿，重振慈云寺，否则便对不起他们当年将我送走的恩情。这些年我虽然不问世事，但也听说了些你们的事……”
在来这里之前，魏阎的心里其实是对灵空心存抱怨的，但当他看到庙门那一幕和听到灵空师父的话后，心里也能理解灵空为何不愿再涉足走马场的事，对他的抱怨也就烟消云散。
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灵空师父，今天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灵空不禁有些疑惑：“你有何事找我？”
“不知灵空师父是否还如当年一般喜欢听走马故事？”迎着灵空的目光，魏阎问道。
“当然，贫僧对走马故事的热爱不减当年，只是自从不再过问世事后，便不再下山，这走马故事也难得听到一回了。”灵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会讲这走马故事的人不多，如果把这走马故事集结成册，在民间广为传播，那么即使不能听到讲故事的人亲口讲，也能得知走马故事，灵空师父也不必非得要下山才能听得到走马故事了！”魏阎大声说道。
灵空没想到魏阎会说出这样的想法，先是一愣，而后连连点头：“嗯，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要把这流失在与民间的成千上万的故事收集起来，可是个大工程，谁愿意去做呢？”
魏阎望着灵空笑道：“我啊！我就愿意去做。家父已年迈，说有一愿望未了，那就是想将这走马故事收集起来，编制成册，然后将其发扬光大。我做儿子的当然要为其完成愿望，但这还得需慈云寺出面帮我们在乡邻面前做个见证。”
迎着魏阎殷切的目光，灵空却明显地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魏阎不禁笑了：“怎么，灵空师父现在是连山都不敢下了吗？”
“收集整理走马故事，这是好事，我本应该义不容辞，不过这么多年来，我都未再参与过走马场的任何活动，乡邻们也早就记不得我了，所以这一次恐怕我是帮不上你了。”灵空的心里不觉一阵发酸。
灵空的回答显然出乎了魏阎的意料，失望之中，他却仍不甘心：“灵空师父多虑了，走马场的乡邻们永远都记得当年慈云寺为保走马乡民而作出的牺牲，他们永远记得你们！我记得当年你对我说过，要好好学走马故事，将其传扬出去，难道你都忘了吗？”
灵空道：“只可惜我当年重建寺庙时便承诺不再过问世事……”
“难道你真的就愿意一辈子躲在这深山寺庙里不再出门了吗？难道你就不想再听一次走马故事？难道你就不愿意看到走马故事传遍大江南北？”
“可是我怕官府的人知道了反倒对你们不好……”
见灵空的语气有所缓和，魏阎赶紧趁热打铁：“不就是官府在监视着你们吗？我们又不是让你去打仗，只是要你在这件事上做个动员，见证一下，官府那边不会怎么样的。你要相信，我们做的可是一件有利于走马场千秋万代的大事！怎么样，还是答应我吧？”
看着魏阎期待的目光，灵空沉吟了片刻，只好说道：“这样吧，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再想想怎么最周全，到时候再给你回复。”
得了他这句话，魏阎才放心出了慈云寺。临出门，还不忘回头说了一句：“果果师父，我和我爹可都盼着你！”
送走魏阎，灵空又回到佛堂，那两个小和尚还在念经，一见他进来，便忍不住问：“师父，那人为什么叫你‘果果师父’啊？”
灵空道：“因为师父以前经常拿庙里的斋果发给乡邻们，所以大家都叫我‘果果师傅’。”
“师父以前经常下山吗？”
灵空告诉两个徒儿：“那时师父也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在寺里也没什么事，所以住持大师就经常派我下山去采购些物品，或者发放寺里采的草药给乡邻。”
“那山下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啊？”小和尚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好玩的可多了，什么捏糖人啊，耍狮子头啊，卖艺啊……师父我最喜欢的还是去茶楼里听一场走马故事，无论是神话，还是邻里琐事，经这讲故事人的嘴里讲出来，那可是精彩纷呈！”
“啊，是吗？那师父你会讲吗，给我们讲一个听听呗……”两个小和尚抓住灵空的手祈求道。
灵空不禁一笑，“可惜我善缘还修得不够，只会听，不会讲。”
小和尚嘟着小嘴：“好可惜……”
灵空拍了拍其中一个小和尚的头，笑着回答：“你们都还小，以后会有机会亲耳听到一场精彩的走马故事的，我老了，要是能再像从前一般坐在茶楼里，听一听讲故事人讲一讲五女峰传说，那一辈子，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