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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卢作孚笑道:“是难学,儿子,爸爸教给你学数学的5个秘诀。”


卢国维说:“要得。”


卢作孚说:“第一,看清楚;第二,听清楚;第三,想清楚;第四,说清楚;第五,写清楚……”


夜阑人静之时,蒙淑仪躺在卢作孚身边落泪:“作孚,直到我看清楚你站在‘民生’轮船头时,我这颗悬起的心才落下来。”


煤油灯火跳动,映照着蒙淑仪那张清秀、担心的脸。


卢作孚深情亲吻妻子:“淑仪,船一到合川,我就一直在望你们,人太多了没有看见,又去公司忙了一阵,这才回来。”


“我遇见子英了,他说了你们这一路的事情,又遇水匪又过险滩,硬是吓死人了!”


“是有点吓人,不过有惊无险,这不,我人船都平安回来了。”


“是呃,都平安回来了。”


蒙淑仪依旧后怕,在这个乱世里,作孚只身闯荡,还不晓得以后会有啥子大难大险?就想到子英对她说的,在嘉陵江三峡时他们还遇到了军阀扣船。啊,军阀,不讲理的!民国13年秋天,川军第一军跟第二军打仗,两方的军队在重庆浮图关一带对打,难分难解。后叟,第一军占领了重庆,纵容士兵大肆抢劫民居,重庆的人家几乎无一幸免。那天晚黑,一对士兵突然闯进他们家来,当时家里只有她和刚出生几个月的国纪、1岁的国懿和4岁的国维。这群士兵进屋后见东西就抢,衣服、铺盖和家具被抢劫一空。他们看见了那台织袜机,大叫,啥子东西?枪,是枪!拿走!她吓呆了。大儿子国维细声细气说,那不是枪,是织袜机,是我妈妈织袜子用的。管它啥子机,拿走!这群强盗士兵不由分说,抱的抱抬的抬,把织袜机也弄走了。幸亏还没有伤着人。在四川省立重庆第二女子师范学校任教的作孚回来看见,仰天长叹。家里啥子东西都没有了,只好举家搬迁回了合川老家,安顿好家小后,作孚又赶紧返回女中上课,不久,卢作孚的父亲在忧愁中去世。


“作孚,子英还说,你们遇到不讲道理的军阀了。”


“遇到了,也还是有惊无险。”


蒙淑仪忧心忡忡:“算好呃,你们在嘉陵江上还没有遇见土匪,我坐木船过嘉陵江时,就听人说过那民谣:‘得活不得活,且看磨儿沱’,那里的土匪好凶。”


卢作孚宽慰道:“不怕,我们是轮船,又带有武器。”


煤油灯一阵扑闪,熄灭了。


“油燃完了。”蒙淑仪欲起身去添灯油。


“算了,今晚黑有月亮。”卢作孚伸手拉开窗帘,如水的月色扑进屋来,“淑仪,再过些日子我们合川就有电灯了。”


月辉扑到蒙淑仪的脸上:“作孚,你说笑话啊。”


卢作孚认真地:“真的,我民生公司就要开办电厂了。”


“那才好呃!唉……”


“淑仪,你啷个叹气?”


“你说你,教书教得好好的,啷个又要去办船运,还要办电厂?一开头就这么难。”


卢作孚宽抚妻子:“开先我是想以教育救国的,人以思为先导,国民的文化素养提高了,自然会有利于国家。”就又想到了杨森。6年前,杨森任川军第二军第九师师长,进驻泸州,以“新文化人”自许,提出“建设新川南”的口号。杨森很倾慕小学毕业的他19岁时就编著了《应用数学新解》的书,还办《川报》,十分赏识他的才华、声望和“教育救国”之志趣,特邀他任永宁道尹公署教育科科长。他上任后,很快打开局面,成绩斐然。不想,两年后杨森败北东奔,赖心辉部占领泸州,取消了教育经费,封建势力卷土重来。他含恨携家离泸赴谕,“淑仪,我给你说过那个杨森的。”


蒙淑仪点头。


卢作孚说:“民国二年,我20岁,在江安中学任教,以卢思的笔名上书了一封万言书给当时驻防江安的杨森,我写道,一切政治改革应自教育入手,而以教育统治人心为根本准则。建议他们设一专门机构,延揽人才,事得人而举,无人才即不能发生力量。”


“你这说法有道理。”


“教育为本,人才是宝。杨森说,我那万言书深获他心,我的建议很有价值。从此,他对我留下了印象。”


“原来你是这么认识杨森的。”


“是这样的。”卢作孚叹曰,“淑仪呀,教育确实重要,非常重要。只是,现今我们这个国家太穷了,人们连饭都吃不饱还谈何文化?社会秩序又乱,军阀混战,你无法办好教育。我这才想到了实业,有了经济基础,事情就会好办些。”


“可这实业办得好不?”


“路呢,总是人走出来的……”


卢作孚这样说时,想到自己去上海定购轮船时与老朋友恽代英的相见。那天,为购船奔波到晚上的他,匆匆返回上海“川裕公司”附属小客栈的住屋,路过一条小街时,几个花枝招展的妓女迎上来,先生,玩一下!他拒绝。那几个妓女就极力挑逗。他生气了,几个妓女却将他团团围住,脱身不得。有个路过的人呵斥开了那几个妓女。他看清来人,好高兴,解围者是恽代英!恽代英也好高兴,两人呵哈大笑,伸臂拥抱。小客栈住屋内,灯光昏暗,接连三个晚上,恽代英与他屈膝交谈,探讨社会改革和救国救民之途。恽代英直言不讳,说,只有武装斗争,才能打倒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势力,才能建立起新的民主政权和人民自己的国家。力劝他去广州,与也在黄埔军校的毛泽东、周恩来等同创一番事业。而他,已经开始了民生公司的工作,深感不能失信于合川的父老乡亲,不能置事业于半途,欣慰四弟子英去了广州。灯光扑落在他那疲惫、瘦削的脸上,他对小自己两岁的老友袒露想法,革命不宜单一地为革命而革命,必须多方面创造条件,以实际的努力造福民众。启蒙大众心智、转变社会不良倾向、普遍提高觉悟、建设国家现代化基础、立党为公,真正伟大的革命事业才能贯彻到底。走出小屋后,二人握别,四目相对。各自的手都是那么实在、有力,各自的目光都是那么坦荡、诚恳。上海滩之夜,灯火陆离,人声鼎沸,他俩各自迈步走。他与十月革命擦肩而过,走上了一条与革命斗争同样艰苦、坎坷的救国之路。卢作孚对妻子说了他跟恽代英的交谈,说了自己为啥选择了船运业的想法。


蒙淑仪表示理解,还是担心:“你又不懂船运,啷个搞得好?”


卢作孚笑道:“不懂就学嘛。”


“学?我听刘灼三说,那船上的明堂多。”


“是多,我跟你说,只是那人事方面就一大堆称呼。”卢作孚扳指头说,“有领江……”


“啥子呃?”


“就是引水,指挥开船的人,‘满舵’、左满舵’!”卢作孚比划手指。


蒙淑仪吃吃笑:“你活像就是引水呢。”


“不像,我差得远。”卢作孚继续说,“还有船长。”


蒙淑仪点头:“开轮船嘛,是得要有船长。”


“还有水手长,水手长以下是大副、二副、三副、舵工、水手;还有老鬼,就是大管轮。以下有二管轮、三管轮、机匠、加油、火夫和打杂的。”


“这么复杂?”


“是复杂。还有呢,还有大买办,以下有二买办、三买办、账房、理货员、火夫、茶房。你看看,这么一艘船上,就有驾驶、轮机、事务三个部门。水手长承包驾驶部门,老鬼承包轮机部门,大买办承包事务部门。”


“唉,你啷个管得了这么多的人和团伙?”


“要管,既然干了这差事儿就要管,还得要管好。我想好了,得要废除现今的买办制,实行经理负责制……”卢作孚说着,突然翻身下床,躬身到床底下拉出自己那皮箱来,打开寻找什么。又起身到衣柜前,拉开衣柜寻找。


“作孚,你啷个了,夜半三更的,翻箱倒柜做啥子?”


“找一张画。”卢作孚说,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呵呵笑,“看,硬还是一回屋就把这宝贝儿藏到衣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