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深情的智障
就这样，苏平安被以年水生为首的一群乞丐挟持着，一路北上。
苏平安的身上是一件缝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原本应该是蓝色的，想是洗过太多次，已经泛白。两条裤腿更是寒酸，皱巴巴的不说，颜色比屎黄色还难看，膝盖处还破了一个洞，露出白皙的肉来。苏平安虽是对身上这一身极不满意，但谢天谢地，好在年水生没有让她换上他们叫花子的衣裳，想想那酸爽就够呛。
苏平安慢慢弄明白为何那几个叫花子都听年水生的话，原来是因为年水生等级比他们高，年水生身上有四个麻袋，而他们仅有一两个，甚至没有。
年水生原本还担心苏平安会逃跑，故一直跟在她左右，一刻也不敢放松，谁知两天过去了，苏平安全无一点想要逃跑的迹象。
苏平安不像是一个犯人，倒像是他们尊贵的客人似的。她自然是不肯吃讨来的残羹剩饭，还威胁说要是年水生不给她另买吃的，她就咬舌自尽，不随他们到总部去。年水生无奈，弟兄们好不容易讨来几个铜板，还得给苏平安买馒头。苏平安倒是吃得心安理得津津有味。
这一日，苏平安一行人途经集市，日头毒辣，年水生命弟兄们停下来，到小茶摊上喝两碗茶再走。
往年在伶仃岛上，苏平安连上好的茶也不放在眼里，常常用来漱口。此刻这粗劣的茶水喝进嘴里，竟也别有一番滋味。苏平安捧着大碗专心地喝着茶，轻轻吹拂着碗里的茶叶，正抿了一口送进嘴里，突然背后受到重重一击，那茶水径直往喉咙冲去，惹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茉莉，你呛到了不是？”
苏平安只听得熟悉的声音，接着有人轻轻拍打自己背部。
“咳咳”苏平安涨得满脸通红，回过头去，见着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似曾相识。
“茉莉！”少年一脸焦急，“你不认识我了，是我啊！那日，那日雎鸠楼下”
“哦，是你啊”苏平安恍然大悟，又打量着那少年，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沦落成这样了？我一时还没认出来。”
原来，少年穿着虽然干净整洁，却是一身布衣，与寻常人家一般模样，实在不是那日在雎鸠楼下锦衣华服，贵气冲天的样子。
“嘿那就说来话长了”少年尴尬地挠了挠头。
苏平安又低头喝茶，突又一下抬起头来，问道：“我穿成这样，你怎么都能认出我来？”
“这怎么认不出来了，你以为我是有些人啊，蒙个纱巾啊，女扮男装啊，就认不出来了。我眼力劲儿好着呢！”冯雨自豪地说道。
整个过程，年水生一会儿望望那少年，又一会儿望望苏平安，一副很好奇却又得苦苦憋着的表情。
“茉莉，你还不知道我名字是吧，我告诉你呗——”少年趁苏平安抬起头来，露出两颗小白牙，笑吟吟地看着她。
苏平安随口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冯雨。”少年仍是笑吟吟地望着苏平安，又补充道，“我叫冯雨，好雨知时节的‘雨’。”
年水生幽幽地说道：“冯少侠，你可知这姑娘姓甚名谁，何许人也？”
“我当然知道了，”冯雨一脸傲娇，“她是茉莉，是是好美好美的姑娘，像仙子一样美。”
年水生无奈地摇摇头，“有些人啊，上当了还浑然不知，还乐在其中——你说是吧，苏姑娘。”年水生看了苏平安一样，故意将“苏姑娘”三字说得极重。
“苏姑娘？”冯雨一脸欣喜，“你竟是姓苏的，苏茉莉——真好听。”
苏平安白了他一眼，道：“行了，别茉莉茉莉的，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苏平安。”
“平安？”冯雨嘴里念着，又欣喜道：“平安这名儿也好听，苏平安，苏平安，苏平安”冯雨止不住念叨起来。
突然一个年轻男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看到冯雨就一阵劈头盖脸地抱怨，“公子，你怎么又四处乱跑，我就出个恭的功夫，你就跑不见了，急得我——”
“哟哟哟，这不是小满吗？”苏平安认出他来，打趣道：“不知小满壮士那日和那黑衣人斗得可欢？”
小满这才注意到苏平安，看了看冯雨，大彻大悟，“我说呢公子，原来你是看到她才跑来的。”小满挑了挑眉，道：“这位姑娘，轻功不错啊，不过你不在雎鸠楼里享受荣华富贵，怎么沦落到和这群叫花子为伍了？”
冯雨对于这个问题也是很感兴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满心期待着苏平安能解答。
年水生一把抓起苏平安手臂，道：“苏平安，莫耽误了大事，我们该上路了。”
“哦对对对——”苏平安忙抓起碗喝下最后一口茶，学着江湖中人的那套礼节，生硬地拱起手，一本正经道：“冯公子，小满公子，我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欸——”冯雨一脸焦急，“别呀，我还有好多话没同你说呢，怎么这就要走了。”
“走！”年水生粗暴地抓着苏平安的手，欲把她拖走。虽然他不知道冯雨是什么来路，但他已经能确定，那小满是个练家子，要是小满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苏平安又向二人呼救的话，那就不得了了。
“我自己走。”苏平安挣脱开年水生的手。
其余的叫花子也站起来，准备动身。
冯雨突然冲到苏平安面前，张开双臂将她拦住。
“苏平安苏姑娘，你不能走！”
“为什么？”苏平安纳闷道。
“因为因为你要对我负责！”冯雨脱口而出。
“啥？我没听错吧，我要对你负责？”
几个叫花子哈哈笑起来，有人打趣道：“看来这位少侠还是风流人物呢，可惜啊，遇人不淑，着了这小妖女的道，哈哈，人家小妖女是和你逢场作戏罢了，她是什么人呀”
小满忙拉着冯雨，将他手放下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公子，别丢人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不！”冯雨倔强地摇了摇头，又伸手拦住苏平安，道：“你要是非走不可也行，但是我得与你同去！你可知可知我为了你付出多大代价？”
苏平安心一咯噔，忙问道：“你为了我，做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