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面瘫
冯雨竟哇哇大哭起来，虽然没流出泪水，却也是一脸痛苦。“我为了你呜呜我为了你耗尽了家产，我成了穷光蛋了”
“啥？”苏平安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殊不知小满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冯雨，冯雨将身体往小满身上蹭了蹭，示意他不要说话。小满当下明白过来，眨了两下眼睛，忙接过冯雨的话，跟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是啊是啊，我家公子现在真的成了穷光蛋了，你看他的穿着，和从前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也看到了。”
冯雨连连点头，一脸委屈，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得苏平安心里很不好受。
“所以，你真的给花姑姑付了一千两黄金吗？”苏平安没好气地说道。
“嗯，我以为你还会回来的，可是后来却一直没见到你。我本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祖上留下的财产被我挥霍得差不多了，那一千两黄金是最后的家产”
小满一脸痛苦，他得辛苦地憋住笑意，生怕笑出来穿了帮。
苏平安鼻子里一阵酸楚，没想到自己无形之中居然害了人，开始自责起来。
“苏姑娘，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让我跟着你吧，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就算是做乞丐，我也是愿意的。”冯雨眼巴巴地看着苏平安。
苏平安拿不定主意，向年水生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这妖女，真是害人不浅。也罢，总是要有人给你收尸的。”年水生看了冯雨一眼，道：“你若实在舍不得苏姑娘，那你就跟着我们走吧，到时有你后悔的。 ”
冯雨欣喜若狂，忙道：“我不会后悔的。”
小满拽了拽冯雨的袖子，“公子，你真的要随她去？你不回家了？”
“我不回去，我还没玩儿够呢。”
“可是——”小满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刚上前两步，就被年水生给拦住，“你不能去，只能你家公子一人去。”
“不行！我必须同我家公子一起！”
冯雨听了转过身来，对年水生说道：“小满他离不开我，我去哪里他就得去哪里，你就让他随我一起吧。”
年水生一把抓住冯雨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那你也别去了！”
小满一拳打在年水生脸上，“敢欺负我家公子，你活腻了你！”
年水生忙挥起竹竿，向小满击去。小满灵活地闪开，略微放低身子，狠狠地踢了年水生一脚。
其余几个乞丐见了，忙拿起竹竿，上前助阵。
“别管我！看好苏平安！”年水生躲避着小满的进攻，一句话的当儿，又挨了小满一掌。
苏平安原本就没想着要逃，听得年水生这样一说，索性重新走回茶摊坐下，用手撑着头，看着几人打架。
茶摊的老板已经见怪不怪，躲得远远地磕着瓜子儿，他的摊子也不知被掀过多少次，最后让他们赔些钱就是了。
“平安，你多大了啊？”冯雨挨着苏平安坐下来，和她聊起天来。小满打架从未输过，他放心得很。
“我已经十六了。”苏平安轻描淡写地说道。
“呀，我还有两月才十六呢，那我还得叫你一声姐姐，你看起来就像十四岁的小姑娘一样。”
“什么十四十五，我十六了！”苏平安有些急躁起来。
冯雨忙道：“是是是，你十六了。”
苏平安莫名烦躁起来，将茶碗重重一摔，朝冯雨吼道：“我十六了你很高兴是不是？是不是我十六岁了你们都很高兴！”
冯雨一脸苦逼相，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苏平安发怒了。
小满和叫花子们还在激烈地斗着，几个叫花子都打得很吃力，小满却像玩儿似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茶棚的角落里，一个男子伸出两根手指，从碗里夹起一片茶叶，随手一挥，原本轻飘飘软绵绵的茶叶像变成一把利剑一样，重重地击到小满的背上。
小满背上一阵刺痛，停下手上动作，四处搜寻着什么，最后将视线落在角落里的男子身上。小满讥笑道：“阁下偷偷摸摸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看我不惯正大光明打一场便是了。”
年水生也向那男子看去，那男子背对着他们。
“喂，我说你！你聋了不是？敢做不敢认！”小满气急败坏，走到男子身后，伸手覆上男子肩头，还没等他掰，男子自行回过头来。
那是一张极普通的脸，没有任何特点，眼睛中规中矩，鼻子和嘴巴也是中规中矩，不美也不丑，毫无特色。
“这位公子，我好好地喝着茶，不知你找我是为了何事？”男子说话的声音也怪怪地，就像含了东西在嘴里似的，说得含糊不清。
“你！你不承认你暗箭伤人是吧？那别怪我不客气。”小满说着，作势向男子头顶劈去。
“小满！”冯雨大喝一声，连忙过去拉住小满，道：“人家都说了不是他了，他就是个普普通通喝茶的客人，你疑神疑鬼做什么？你说人家暗箭伤人，他用什么伤的你，我在这儿一直坐着，我怎么没看见？——苏姑娘，你看见了吗？”
“没看见。”苏平安懒懒地答道。
小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就是这男子伤了他，毕竟连伤他的暗器他也没看见。
小满不再说话，默默走到一旁。
“苏平安，我们该走了。”年水生冲苏平安吼道。
苏平安慢悠悠地站起来。
冯雨忙跑到苏平安跟前，笑道：“我还是要与你同去。”
苏平安像换了个人似的，面无表情说道：“我凭什么要你与我同去，谁骗了你的钱，你找谁去便是了，在这里缠着我，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简直搞笑。”
“你——”冯雨竟然无言以对。
男子起身往外走，经过苏平安身边时，说了一句，“本是如花的姑娘，这般穿着委实不好。”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哎哟我去！你神经病吧你，我就爱这么穿怎么了，你多管闲事你！你这面瘫脸，说话声跟鬼嚎似的，你以为你穿得很好看吗？”苏平安愤愤不平，朝那人的背影大声吼道。
“我们走——”苏平安手一挥，年水生和弟兄们连忙跟上。
等等，好像不对，明明苏平安才是被挟持的人啊。
还好年水生很快就醒悟过来，又发挥着他作为大哥的威严，走在苏平安身边。
“苏平安，我觉得你可真奇怪。”年水生冷不防说道。
“哦？哪里奇怪了？”
“你有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或者说，你的身体里像是住了两个人，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你一会儿是这一个，一会儿是那一个”
“呵呵，你真有意思，其实我身体里住了两百个人呢”
苏平安和年水生你一言我一语地顶起来，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冯雨注视着一行人远去，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伤心地趴在桌上。“你说她为什么就不要我跟着呢”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只要你一句话，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你说你这是何必？”
“你懂什么呀，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好像我们很早就认识似的。你不知道，她从天而降的时候，风把她的面纱微微吹起，那一刻，我的心都静止了”
“得了得了，公子，你快打住，再说下去可不得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你说的我们在外闯荡要低调，可你怎么搞的，当着那么多人面，就说你要花一千两黄金，你是生怕人不知道你有钱是不是？”
“哎呀，我不是改了嘛，你看这次，咱们穿成这样，够低调了，不会出事的。”
“别动！”小满突然大吼一声，冯雨被吓了一跳，当下不敢再动，半边脸紧紧地贴在桌上。
“公子，我发现一个问题。”小满偏着头，细细打量冯雨的脸。
“什么问题？你这一惊一乍可吓死我！”
“哈哈哈，公子，你和苏姑娘还挺有夫妻相的”
“真的？”冯雨一下坐起来，捏捏自己的脸颊，“真的么，你再仔细看看，我们真的有夫妻相？”
冯雨突然呆住不动，随即狂呼起来，兴奋地掐着小满的手，“苏姑娘不准我跟着她那又如何，我们可以偷偷去啊！快，小满，我们快走，趁他们还没走远，我们偷偷跟上！”
冯雨说着，像一只疯猴儿，蹦出去老远。
小满无奈，只得跟上，刚走了两步，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站住！”
小满不由得捏紧拳头，已经准备大干一场，兴冲冲地回过头去，却看见满脸堆笑的茶摊老板。
“公子，还没给钱呢”，老板随身掏出一个算盘来，噼里啪啦一阵拨，开口道：“你们打架一共损坏桌子一张，小凳两条，茶盅一个，茶碗一副，共计一两三——”
“啰嗦！”小满随手抛给老板一锭银子，忙跑去追冯雨。
茶摊老板将银子放在口中咬了咬，然后飞快收进怀里，哈哈大笑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冯雨和小满跟在苏平安后面，殊不知他们身后也有人跟着。
正是在茶摊上被小满说成是暗箭伤人的那个男子。被苏平安说成是面瘫脸，说话声比鬼哭狼嚎还难听的男子。